空8师万岁我的父亲母亲万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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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年前，年，那一年我刚好10岁。那一年，我父亲所在的空8师战场转移，与空10师换防，从南京移驻山西大同。那时候部队大部分家属都来自农村或小城镇，大都没有工作，就随军转移了，我母亲是小学教师，有自己的职业，再加上我母亲对西北边城生活的恐惧，就带着我和我妹留在了南京。送别的场面在我心里是悲凉的。我记得是在南京郊区的一个编组站。空勤人员坐硬卧，其他干部都是硬座，部队家属一家老小全都装进闷罐车，在车厢里打着地铺。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个个四方的小窗，用于透气，小孩子是看不到外面的。就是纳粹用于装运犹太人的那种车厢。记得托尔斯泰是这样描述的：铁皮包裹着的鲜血，源源不断地输往前线。

闷罐车

部队转场复原图

我内心的悲凉是因为我要送别何小梅。我们的大院是南京大光路的尚书巷6号，那是一个有着八幢洋楼的院子。我爸职务最高，我家就住在最后面的一幢青砖的三层楼里，据说过去是国民党一个旅长的住所。何小梅住在院子中间的一幢两层楼的房子里，上下各住一家。她虽比我小一个年级，我们上学都是叫上一起走的。有一天我去找她，她正在水池洗菜，看我来了，就停下来，有点兴奋地对我说：我发育了！我不明白发育是什么意思，很懵懂，她就用手指着，叫我看她的胸部，那是夏天，只穿着一件短袖衫，我才发现她的胸部微微隆起。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，叫她撩起来给我看。她马上就护住了，后退了一步说，那可不行。从那以后，她好像跟我就有点疏远了，走路时也不再跟我靠得很近。我看着她上了闷罐车，我从地图上知道，大同，那是很远的一个地方，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。我非常想拉一拉她的手，可我不敢，我爸就在旁边，他指挥着整列列车，把全团家属安顿下来。那时家属真的很听话，跟军人一样服从命令。很久以后，我写了一首诗，记录那时的情景：我跟着她一起上了车厢／我要像大人一样跟她握一握手／正在犹豫之间，就被拉了下来／爸爸呀！……可是我不敢说她带着我的爱走了（她不知道）／去爱那里的人那里的土地／第一次送别，我发现了／爱呀，原是那样酸溜溜的东西。我父亲母亲就开始了十多年的两地分居，每年他们各有一次探亲假。到了暑假，我妈就带上我和我妹去探望我爸。从南京到大同，中途还要转车，从没坐过卧铺，都是硬座，两天两夜。后来我爸带22团到贵阳飞复杂天气，路途就更长，要三天两夜。那么长时间坐下来，我妈的脚面都胀肿得穿不进鞋子。而身上脸上，是迎风吹来的煤灰，把我们母子三人都变成了烧炭党。后来我妈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煎熬，宁可舍弃夫妻之欢，一同舍弃掉我们和父亲的儿女之情，再也不去探亲了，一年只有我爸回来一次，所以我爸在我们家中，就越来越是一个象征。年，范园焱驾机叛逃台湾，下飞机说的第一句话是：大陆生活太苦了！

六、七十年代坐火车的场景

这就是我们探亲时的场景

说起空8师的光荣，是朝鲜战争的大小和岛战役。大、小和岛位于朝鲜西海面，是美军和南朝鲜军深入朝鲜西北部的一个重要前哨阵地，部署有雷达、对空情报台和窃听设施。志愿军总部为保证后方安全，决定其空军配合陆军第50军所属部队攻占这些岛屿。年11月6日，空8师第22团2大队出动9架杜-2轰炸机，轰炸了大和岛敌指挥机构，投弹命中率90%。11月30日，空8师24团1大队出动9架杜-2，再次轰炸大和岛，空中遭遇美军30多架F-86偷袭，我方4架杜-2轰炸机被击落，4架被击伤，牺牲空勤人员15名，空战中击落美军F-86战机1架。次役虽损失惨重，但也创造了我军用螺旋桨飞机击落喷气式飞机的战例。但空8师的历史也有灰暗的一面。年，其22大队，也就是我父亲后来所在的22团，李显斌驾驶伊尔-28轰炸机（轰5就是依据此型飞机仿制）从杭州笕桥机场叛逃台湾，降落在桃源机场。降落时应操作不当，机尾触地，通讯射击员当场死亡。也就是我父亲飞行时所在的位置。机上三人都被授予“反共义士”。也因此，空8师留下了污点，不受待见了，它的干部升迁都受到影响，我父亲到转业时才混到师政治部副主任，还是个正团职，而我的大学同学中，都出了少将。

叛逃台湾的伊尔-28轰炸机，被台当局当作展品

这光荣和灰暗就组成了空8师的正反面。但还有鲜为人知的一面。空军飞行员最大的牺牲还不是在战场上，而是在训练中。我爸说从他参加空军到转业，31年中间，他身边的战友，在飞行训练中，平均每年牺牲一个！我爸团里的一个飞行员，我叫他小马叔叔，个子不高，胖乎乎的。那年探亲返回时，我们同坐一趟火车。飞行员待遇高，可以坐卧铺，晚上要查铺，白天他就把卧铺让给我妈休息。后来听说他牺牲了。他飞的就是轰-6，机上6名乘员。飞机起飞后机舱着火，他命令领航员和通讯射击员跳伞，自己想把飞机拉回来，结果飞机坠毁，他和另一名驾驶员牺牲了。想想今年我都五十八岁了，那时他也就二十六、七岁，孩子还不满岁。

轰-6中型战略轰炸机

轰-6巡航黄岩岛

这就是我们父亲的那些人的牺牲精神，和我们母亲的那些人的忍辱负重。他们保存了我们建国初期仅有的那么一点战略力量。从杜-2，轰-5，到轰-6，轰-6K。年，轰-6列装中国空军，快50年了，现在还是轰-6！现在中国空军已经有了歼-20，有了运-20，多么希望再有轰-20！这是我们国家三位一体核战略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。我们的长城不能还是绵延在祖国的山峦，今后的战争必须御敌于国门之外！我们的长城要在远海，深空和网络之中。这需要我们有战略空军，要让战火远离祖国美丽又脆弱的国土。

俄罗斯战略轰炸机图-95

俄罗斯战略轰炸机图-

美国战略轰炸机B-52

美国战略轰炸机B-2

我期待4年后我们空8师的发小再相聚，年11月27日，是空8师组建70周年的纪念日。还有一个期待就是，那时候，轰-20一定已经列装中国空军，与轰-6一样，首先列装我们空8师。

轰-20想象图

轰-20想象图

轰20想象图

现在已经不是喊口号的年代了，但我还是想喊出下面的几句口号：

中国空军万岁！

空8师万岁！

我们的父亲母亲万岁，万岁，万万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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