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过得苟且，孩子怎么会有诗

前些天逛知乎，看到一个问题“喜欢宅的人，如何把家里装修成全世界最舒服的地方”，答案最火的是，一个90后女孩花元租下一个两层毛坯房，花了3万元照着自己的理想栖居对其进行大改造。

虽然这个帖子受质疑的地方不少，比如看她满柜的名牌包包和鞋子，3万感觉是博眼球罢了。但是她说的一句话，倒是引起我共鸣：

“我的房子是租的，但生活不是。”

这话我是无比赞同的，想起和刘先森（我老公）曾经也有过的租房岁月。那段蜗居城市一隅，租着房，相依相靠红尘作伴的日子，尽管颠沛流离，但丝毫不缺归属感。

那年我们刚走到一起，我从上海辞职，奔赴他所在的城市——深圳。在这个碧海蓝天的城市，一切都是新的开始。

刘先森和别人合租一栋老式居民楼，4楼，没电梯。客厅厨房公用，属于我们自己的，只有一个小单间，带着小厨房、小阳台和独立卫生间。

刘先森是个标准的直男，属于不爱打理自己生活的那种。我刚去他那里，屋里只有一张床，一张桌子，一个衣柜，黑白色的色调，破旧黯然地像是漆了墙面的毛坯房。

但“在一起”的幸福感抵御了我对所有现实的“不如意”。买来墙纸、书架、置物架、相片墙、地毯、鲜花，两个人一起布置捣鼓，很快，将原本暗沉无趣的房子，魔术般地变成了温馨有趣的“我们的家”。

还没找到新工作时，我每天就在家里看书、写东西、养养绿植，晚上做好饭等刘先森回来。吃完晚饭，我们坐在阳台上，一人勺着个小西瓜看着小电影，抬头就能看到星星和月亮，日子过得山涧泉水一样纯澈甘冽。

那时候我开始学画画，总会趁刘先森加班时，偷偷画他的侧脸，画好了贴在床头空白墙壁上；看书时我也会是把里面附赠的世界地图裁下来，标注上未来我们要去的地方粘在床头……就这样一幅幅、一张张，慢慢贴满了我们的出租屋。

未来看起来很远，但日子啊，鲜活又有希望。

刘先森常说，跟我在一起后，这般俗日子，也开始有了仙气。

后来，我们辗转换过几个租所，但没有辜负每一个生活过的地方。

每一次气踹嘘嘘的打包整理之后，我们又会重新张罗起锅碗瓢盆的协奏曲，在陋室开辟出新的幸福疆土，用诗意的情怀面对日复一日的平凡日子，最大化地尝试了每一种生活里尽可能的美好。

虽然，生活不会有满分的幸福，只是当我们再说起那段生活，很少会提及上下8楼的大汗淋漓、洗了一半澡顶着一头泡沫突然停掉的热水.....能想起的总是夜晚手拉着手在公园散步的侃侃笑谈，买来食材坐在阳台围着电磁炉吃火锅的快乐.....

那时候他工作总是辛苦疲惫，一个人赚钱两个人花，生活并不宽裕，理想似乎还很远，但回到家，看到墙上的画，瓶子里的花，身边的他，心就落了地，幸福也生了芽。

倾心于生活的人，生活过的总不会太糟糕。

叮当出生后，在忍受了头几个月黑白不分的邋遢生活后，我决定收拾自己，收拾生活。

他半岁后我开始研究各种辅食搭配，精心制作出营养均匀、颜色各异的辅食大餐，摆在文艺精致的桌布上，虽然没有味道，但至少还算赏心悦目。

老公觉得我这样折腾很不可理解，在他看来，饭菜无论怎么好看，吃进嘴里都一样，孩子都会健健康康的长大啊。

的确是这样，但是我摆弄这些餐餐盘盘的时候，内心对孩子涌出的爱他是看不到的，这不仅是孩子长身体的营养来源，也是我纳悦自己、倾注母爱的过程。

我的孩子，他也许并不会因为吃了这顿好看的饭菜就会比别人更强壮，但是妈妈精心搭配、充满童趣的美食却滋养了他最初的审美情怀。

今年是叮当过的第一个圣诞节，我们早早地在家里置办了圣诞树，装上五颜六色的铃铛，挂上六角星形的雪花，点缀星星点点的彩灯……在又长又大的针织红袜子里头装满礼物，藏在圣诞树下。

我们把孩子用在怀里，告诉他，每年的这一天夜里，都会有一位叫做圣诞老人的白胡子爷爷，驾着八匹麋鹿拉的雪橇马车，穿过白雪皑皑，带着礼物来看他。虽然他现在还听不懂。

也许随着他的日渐长大，他会问我很多很多关于圣诞老人的奇怪问题，没关系，我已经想好了所有答案。

“妈妈，圣诞老人给那么多小朋友送礼物不会累吗？”

“宝贝，因为圣诞老爷爷有魔法，他坐着麋鹿拉的马车，比光还快”

“妈妈，等我长大了，圣诞老人还会来看我吗？”

“会的，在圣诞老人眼里，你永远是他的孩子”

童年需要这样美好的回忆。让叮当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，让他的那个世界里，一切都是良善的，是慈爱的，是童真的，这就是我们给她最初的关于爱与美的启蒙。

我一直觉得，给孩子美的启蒙有很多途径，制作辅食、圣诞仪式只不过是无数种的其中两种，我们还一起读绘本感知童话里的真善美，一起做烘焙用樱桃草莓装饰甜点、一起亲子游感受好山好水……

这些关乎美好的记忆，哪怕只曾在他的内心种下一点点种子，都会在日后长成茂盛的参天大树，成为他用来抵御寒冷风雨、世事无常的有力武器。

朱光潜也曾说过：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差距。

芸芸众生里，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大同小异，工作的疲于奔命，居家的柴米油盐，有了孩子屎尿屁哭，苟且的日子一望不到尽头……

对于实用主义者来说，诗意的、审美的生活，是矫情无用的，无法为生活买单的。

嘈杂的时代里，每个人都在朝圣远方的诗意，租房的想等我有了自己的房子再好好归置整理、窝在家里的想有钱了我也要欧洲美洲走个遍、备孕无果的想着等我有宝宝了就能从此尽享天伦之乐、可是被孩子耗住的我也在想宝宝你快长大吧妈妈想要重返诗意人生（对，这个人是我）……

好像到了“那一天”，所有现实的不如意都会自行消失，眼下所有的平淡无趣纠结苦逼都统统烟消云散，只剩下充满诗意的生活，并且拥有一劳永逸的幸福，房间再也没有脏乱差，朋友圈不再只有羡慕嫉妒恨，孩子再也不会屎尿哭……

想过很多远方，却依然过不好当下的苟且。

我也是在奶娃的苟且日子里摸爬滚打后的某天，突然明白，我所想要的诗意和远方，是等不来的。

换个心境，感怀万物的去生活，试着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一点，其实也是诗意所在。

我也希望我的孩子，长大后有能力去感知平凡生活中的美和远方，为自己的生活品质投入足够的热情。当他在世俗的暗黑里喘不过气的时候，能脱离出来，享受一段精神上的欢愉，好好地，过生活。